叁雀

“许多年后我终于开始老去，中也却在所有人的记忆里年轻了一生一世。后人口耳相传、世世铭记他那日在云海上无声的一跃，荒神古老的力量崩溃散开，如深秋红叶般漫天落下，慢镜头般渐渐染红横滨半边天际，于是所有的人都一齐抬头凝望，是此生都无法忘怀的盛大梦境。他们惊叹、追寻这个神秘的男人，将那一日称为最后神明的陨落，然而当有人上门询问那作为双黑的三年，我却通通忘却毫无印象，只除了他站在法国黄梧桐下最后的那一望。彼时我们在教堂前面对面擦肩而过，西装柔软的布料掠过沙色风衣的下摆，我甚至可以嗅到橘红发丝间的冷甜和烟草的辛辣，哪怕只有一瞬间。然后我们交错又离开，三步之后二人双双站定回头，我看见梧桐树叶片片凋零又落地成泥，而他五官轮廓模糊如光中影，倏尔间闪烁的幽蓝一瞥而过，是深秋雾气弥漫。随即他唤我名称，北风趁此时吹起他眼中残破的云烟，嗓音随之簌簌落下，一切都化为不可捉摸的寂冷。而我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盯着他，等了许久才听到他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你真是个混蛋。

也许他说的对。其实那天他来看我时月亮久违地漂亮，然而中也的蓝眼睛凝视月亮时更加漂亮，我就站在他身后，心里只想吻他至天明。于是这渴望要将我整个人都焚烧殆尽，如同莎乐美低下头颅虔诚一吻，又或是皮格马利翁永恒而无望的凝视——

没有办法。”